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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香辣烤魚、泡椒鴨胗和花菜燜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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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香辣烤魚、泡椒鴨胗和花菜燜肉

鐘慈看清了她, 頓時松了口氣:“姜娘子,還好你在。”

“鐘娘子,你有什麽事?”姜菀從桌案後繞了過來。

“姜娘子,今日上門打擾你, 是因為我有個不情之請, 想拜托姜娘子一事。”

姜菀笑了笑:“什麽事我能幫上忙?你盡管說。”

鐘慈站定, 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個布包, 遞給了姜菀:“阿兄如今還是日日都來這兒送菜嗎?”

“沒錯,”姜菀接過布包, “這是……你要轉交給他的東西?”

鐘慈笑道:“姜娘子果然善解人意。”她解開布包,說道:“我給阿翁和阿兄各縫制了一雙護膝。阿翁年紀大了, 膝蓋一旦受凍便會劇痛;阿兄仗著自己年紀不大,也常常疏於保暖。”話裏雖帶著責怪,語氣卻是極溫柔的。

姜菀見那護膝針腳嚴密, 縫制得很是嚴絲合縫,便讚道:“鐘娘子真有一雙巧手。”

鐘慈不好意思笑了笑:“姜娘子謬讚了, 我只會些粗淺的針線功夫。”

姜菀將兩雙護膝收好,說道:“你放心,明日一早鐘郎君來了後, 我會親手交給他。”

“多謝姜娘子。”鐘慈欲要下拜, 被姜菀一把扶住:“你這是做什麽?不必如此客氣。”

“你在徐府, 一切都還好嗎?”姜菀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鐘慈點頭, 面上又浮現出感激之色:“若不是姜娘子為我仗義直言,郎主也不會自那日起對虞小郎君嚴加管教,專門請了最嚴厲的夫子來教導他。自那之後, 虞小郎君每日都要完成繁重的課業,再無暇為難我。”

“那就好, ”姜菀松了口氣,隨口道,“你所說的郎主便是那位徐尚書嗎?”

鐘慈見四周無人,才道:“正是。郎主一向為人公允嚴格。他得知那日的事情後大為惱怒,狠狠斥責了小郎君,郎君也破天荒地沒有為小郎君求情。”

郎君指的便是徐望了。姜菀沈吟未語,不知這對父子的為人有沒有相似之處呢?

她撇去思緒,說道:“你出府一趟不容易吧?要見一見阿鳶嗎?”

鐘慈朝店裏望了一眼,宋鳶正忙得不可開交。她搖了搖頭,微笑道:“阿鳶既然忙,我便不打擾她了。總有相見的那一日,不必急在一時。姜娘子,我先走了。”

“阿慈,保重。”姜菀看著她瘦削的雙肩,下意識換了更加親昵的稱呼。

鐘慈怔了怔,柔聲道:“多謝……阿姐。”

等到鐘慈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姜菀低頭看著那兩副護膝,再度在心底感慨:鐘家這三人,真是和美的一家啊。

第二日清晨,鐘紹如期來了。

冬日嚴寒,鐘紹便獨自承擔起了每日早起奔波賣菜送菜的活,讓鐘翁在家休息。他呵著險些凍僵的雙手敲開了姜記食肆的門,還沒來得及卸下一筐筐蔬菜,面前卻遞來了一個布包。

姜菀示意周堯和宋宣去收拾蔬菜,自己則帶著鐘紹在一旁坐下,說道:“昨日阿慈來見我,說給你和阿翁各縫制了一雙護膝,請我轉交給你。”

鐘紹的手微微一僵,幾乎是顫抖著打開那布包,將護膝拿在手裏緊緊攥住。

他一向無甚波動的臉上現出一些激動,說道:“阿慈她……”

“你放心,她說如今過得很好,那位小郎君沒有再為難過她。”姜菀知道他一定最掛念妹妹在徐府的處境,便率先開口。

鐘紹低聲道:“阿慈一向不報憂,遇上事情唯恐我們擔心,便不肯多說。”

姜菀柔聲道:“昨日她來時,面色紅潤,神色也是輕松自在的,我想應當是沒有遇到什麽煩心事。”

鐘紹沈默良久,輕聲道:“姜娘子,多謝你了。”

“不必客氣,”姜菀笑了笑,“之前阿翁送你的書,讀著覺得如何?”

鐘紹發了會楞,道:“一些簡單的字我大多都能認識了,也按著你從前給出的建議,挑了些易懂的文章讀了讀,只是心中總有有許多疑問。”

他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從懷裏取出一卷薄薄的書冊,攤開在姜菀面前,指了指其中幾頁。

姜菀看了看,唯恐自己誤人子弟,便找了張紙將那些詞句謄抄了下來,道:“我明日送阿荔回松竹學堂,正好問一問那裏的夫子。後日早上你來時,我會將夫子的解釋交給你。”

“多謝。”鐘紹沖著她深深躬身。

自打那日在蘇頤寧處讀了那篇顧元直的文章,姜菀接連幾日都睡得不踏實。她一閉上眼,便能看見阿娘淚水漣漣的模樣,耳邊回蕩著她辭世前的淒切語句。

這日夜裏,姜菀再度被夢驚醒。

她自床上坐起身,眼前一片昏暗。外頭的風裹挾著寒意輕輕撞擊著窗扇。

姜菀緩緩吐出一口氣,臥房內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天冷後,她便讓思菱在外間休息,不必陪侍在自己床邊。

她擁著被子發了會呆,這才輕手輕腳下床點亮了蠟燭,舉著回到了床上,從枕頭下摸出那本尚未看完的日記,就著昏暗的燭光繼續翻看著。

這一看,倒看出了些新的內容。

徐蘅在日記裏寫道,她記得自己被姜家自洪水中救起後,一直臥床休養了很久,期間一直昏昏沈沈的,意識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那時她只有十二歲,而彼時的姜父——姜麓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姜家很幸運,雖遭遇了洪災,但還可以勉力維持生活。姜麓的爹娘又一向心地善良,因此也救治了一些受難的人。

其中,有一個人在姜家停留的時間最久。

徐蘅病中雖然神思迷蒙,但依稀記得此人是在她之前被姜家收留的。他比姜麓略大,獨身一人出游,途徑平章縣便碰上了這樣的災禍,幸而被姜氏夫婦遇到,救了回來。

她好轉後,能下床行走時,曾隔著屏風見過那人,聽聞那人與姜麓相談甚歡。

姜菀看到這裏,心頭一跳,只覺得此人會是一個重大的線索。她繼續往下看去,只見徐蘅記下了這人的名字——

袁至。

這個名字是姜麓告訴她的。袁至雖只在姜家待了十日左右,卻與姜麓甚是投緣。

袁至沒有過多介紹自己的出身,只說自己是外鄉人,此次出行是去見一位舊友,中途路過了平章縣。他臨走時,給姜麓留下了一把自己隨身攜帶的折扇留作紀念,還說往後若是有緣得見,此扇便是信物。據他說,這把扇子的圖案是自己親手繪制的。

這段萍水相逢的情分自此便再無頭緒。數日後,袁至離開,此後姜家也搬離了平章縣,兩人再不曾見面。

姜菀合上日記,腦海中不斷盤旋著這個名字。無論如何,這個名叫袁至的人算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他既然是在徐蘅之前到的姜家,就代表著他經歷了姜家發現徐蘅、帶她回家這件事,說不定還能夠知曉一些收養的細節。

只是他所了解的細節,或許與姜家白日夢獨家文贈禮,歡迎加入群寺貳二貳吳舊義寺七人所知曉的並無二樣,但若是此人還在世,姜菀還是想親耳聽聽他說起當年之事,總好過對著這冰冷的文字空想。

她想著去松竹學堂時,便把此人的名字告訴蘇頤寧,看有沒有法子打聽到袁至的來歷。看起來他頗精通於繪畫,蘇頤寧見多識廣又通曉書畫,說不定能設法打聽到此人的消息。

姜菀將日記合上,吹熄了燭火躺下。

白日,與姜記食肆常年合作的魚販送來不少尾新鮮的魚。姜菀站在桶邊,俯身看著那游得正歡的魚,思索著該如何烹飪。

尋常的魚湯有些吃絮了,姜菀想了想,打算來做烤魚。

姜菀便將魚清洗幹凈,打上花刀,再用蔥姜蒜和鹽、黃酒腌制去腥,最後撒上些澱粉,再下鍋油炸煎熟。宋宣在一旁準備配菜,將豆芽、豆腐皮在鍋中焯一下燙熟,並且把熱油澆在辣椒、蒜末、花椒上,燙出油香味。

之前制作的燒烤架和鐵絲網顯然不太適合烤魚。姜菀前些日子又找人做了烤盤,在盤底鋪一層洋蔥、藕片和土豆片,將煎好的魚平鋪在配菜上,再澆上滾燙的料汁,小火慢烤。

烤魚麻辣鮮香,就著米飯吃極其下飯。一條大點的魚的分量足夠兩到三個人痛痛快快吃一頓。

許多不愛吃魚的人通常不習慣魚腥味,秦姝嫻便是如此。

她來食肆時,吸著鼻子說道:“這味道……好香好辣啊。”

姜菀記得她不愛吃魚:“秦娘子是不是不吃魚?你聞到的是烤魚的味道。”

秦姝嫻點點頭:“我打小便聞不了魚的味道,因此我阿娘總說我挑食。”

姜菀指了指菜單:“今日新品還有一道泡椒鴨胗,是香辣口味,要嘗嘗嗎?這菜供應數量不多,售完為止。”鴨胗不便宜,她也沒有買太多,

正巧旁邊桌的客人點了這道菜。秦姝嫻轉頭看過去,白底瓷碗裏盛著深褐色的湯汁,每一塊鴨胗都被切成了花瓣形狀,點綴著辣椒與蒜瓣。鴨胗煮得很爛,咀嚼起來毫不費力,每一瓣都被泡椒的湯汁浸透,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秦姝嫻說道:“那便來一道泡椒鴨胗,再來一個……”她快速掃視著菜單,手指輕點了點,“花菜燜肉。”

姜菀記下,問道:“秦娘子,這幾日你覺得還好嗎?有沒有再出現不適?”

秦姝嫻喝了口熱茶,道:“放心,郎中給我把過脈,說體內的毒素差不多都已經清了,我現在並無大礙,只是往後飲食需要格外當心。”

她用兩根手指捏著茶盞邊緣輕輕晃動,說道:“若是如沈將軍所說,那藥粉背後的原料是天盛蓄意傳入我朝,那麽會後患無窮的。”

姜菀在她對面坐下,蹙眉道:“我聽說,天盛多年前曾挑釁我朝,但戰敗了。如今他們又這般居心叵測,難道是一直懷恨在心,想要報當年的仇?”

秦姝嫻嘆氣道:“我瞧著這些年天盛雖然表面俯首稱臣,但實際並不服氣,一直想試圖對我們不利。”

姜菀想著沈澹當日的話,說道:“沈將軍對局勢洞若觀火,也將此事告訴了我個大概,叮囑我買每一樣調料都要格外小心。”

秦姝嫻壓低聲音道:“他自然敏銳。因為當年對天盛的那一仗,其中最至關重要的一場戰爭便是他帶兵的。”

“沈將軍……還上過戰場?”姜菀下意識開口,很快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傻話。

秦姝嫻並沒在意,順著她的話道:“自然,那年他還只有十九歲。他帶兵拿下了那場最關鍵的勝利,不僅鼓舞了我軍士氣,還直接重創了天盛的精銳隊伍。在那之後,我軍便一鼓作氣,最終擊退了天盛。”

“原來沈將軍披掛上陣時,還那麽年輕。”姜菀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身披甲胄的少年郎,頂著一身血奮力廝殺,突出重圍。

“其實,他棄文從武,第一次拿起刀劍殺敵時,只有十六歲。”秦姝嫻的語氣帶著感慨。

話說至此,宋鳶捧著木托盤上前,將秦姝嫻點的菜品一樣樣放好。姜菀這才想起什麽,輕拍了拍頭,說道:“險些忘了正事。”

她將那張寫有秦姝嫻名字的嘉賓箋取出來遞過去。秦姝嫻的神色先是茫然,而後恍然大悟:“這便是你從前說過的那個頗有用處的紙片吧?”

姜菀笑道:“正是。”她給秦姝嫻詳細解釋了一下積分的含義和使用規則,後者不住地打量著,面上帶著欣喜:“這是……特意為我準備的?多謝你,姜娘子。”

“待會結賬時,便可以進行首次積分了。”姜菀道。

秦姝嫻將嘉賓箋收好,喜滋滋地開始用晚食。姜菀便也順勢起身,去了廚房忙碌。

第二日,姜菀送姜荔回學堂,順便帶上了幾樣東西。

除了給蘇頤寧的嘉賓箋和寫有鐘紹疑問的紙張,還有姜菀費了好些力氣從庫房姜父的遺物裏找到了那把作為信物的扇子。

這把折扇被珍重地放在一個匣子裏,沒有受到任何擠壓。姜菀把扇子取出來展開,見扇面上繪著一副畫。遠處群山環繞,雲腳低垂,近處涓涓山溪,翠意蔥蘢。

整幅扇面沒有題字,沒有人物,亦沒有秾艷的色彩,只是簡簡單單的風景,右上角蓋了枚印章。姜菀湊近了看,辨認出了是個“袁”字。看來,可以確定這把折扇確實是袁至所有。

姜菀將折扇連同匣子一道帶去了學堂。

她先把姜荔送去起居的風荷院,這才往蘇頤寧的居所走去。

一路上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姜菀心頭狐疑,覺得往常來時,總或多或少能見到一些蘇頤寧身邊的侍女。

她就這樣一直走到了蘇頤寧的院子外,一眼看見正廳的門敞開著,門簾子隨著風微微擺動,隱約能聽見裏頭的人語聲。

姜菀猶豫了一下,沒有再上前,而是退開了些距離,候在了院外。然而屋內的聲音卻愈來愈高,只往她耳朵裏鉆。

一個女聲道:“阿寧,不是阿嫂說你,你日後都打算這樣下去嗎?”

緊接著是蘇頤寧的聲音:“這話阿嫂已經說了許多遍,我的回答從未變過。你為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問我?”

那女聲似有些惱:“你且瞧瞧你從前閨中的手帕交,那些小娘子個個都嫁了人相夫教子,獨你不肯。”

“人各有志,她們自有她們的活法,我又何必一定要同她們一樣?”

“阿寧,你如今不是青春年少的小娘子了,若是再不嫁人,往後只會越來越難。阿嫂也是為了你好。”那個女聲緩和了一些,勸道。

蘇頤寧卻並未讓步,涼聲道:“自打我開辦了這學堂,阿嫂先是明裏暗裏說我不務正業,又以身懷有孕的由頭調走了學堂內所有的廚子。我便是這輩子不嫁人又如何?難道打擾到了阿嫂的生活?”

“你怎麽這般頑固不化!”那女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以你的年歲,尋常人早已兒女繞膝,可你至今待字閨中。這傳揚出去,成何體統!”

她耐著性子道:“不瞞你說,有不少人家都上門打聽過你的親事,其中不乏才貌雙全的郎青年郎君。若是你肯,大可以去見見,看看誰最合你心意。阿寧,你雖不是二八年華,但以你的才貌,一定能找到如意郎君。”

“但你若是成婚了,這學堂可就不能開辦下去了。但這園子荒廢了也可惜,還是得派人打理著。”

許久,蘇頤寧忽而冷笑:“那我還真是謝謝阿嫂的細心了。我竟不知,阿嫂原來是看中了這園子啊。”

“你——你這是什麽話?難道我處處為你著想,你卻覺得我另有所圖?”那女聲似乎被戳中了痛處,急躁了起來。

蘇頤寧的聲音依然是淡淡的:“是或不是,阿嫂心裏清楚。”

……

“姜娘子?您何時來的?”青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姜菀忙轉頭看向來人,道:“不多時。我聽見蘇娘子房中似乎有人,便略等了一會。”

她有些尷尬,懊悔自己偷聽了旁人的談話。青葵站定,只聽了一句便露出了習以為常的神情:“姜娘子可能還得多等一會,我家小娘子的嫂嫂一向如此。”

正說著,卻聽得門簾被人猛地掀開,一個婦人沈著臉走了出來,面色不虞,她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安慰著。

她面對青葵的行禮視而不見,怒氣沖沖地離開了。經過姜菀身畔,帶起一陣濃烈的香風。

“姜娘子,請隨我進去吧。”

姜菀回神,應了一聲便跟在青葵身後進了屋子。

屋內似乎還漂浮著那婦人身上的熏香味。蘇頤寧坐在窗下炕桌旁,神色平靜,看起來並沒有受到那番話的影響。

“姜娘子?請坐。”蘇頤寧微微訝異,擡手示意青葵倒茶。

姜菀說明了來意,先是把鐘紹的問題請教記錄好,這才說起自己的正事:“蘇娘子,這是當年一位路過平章縣的人贈予我阿爹的信物。我不通丹青,但看著覺得應當是幅水平很高的畫作。不知蘇娘子是否聽說過此人?”

蘇頤寧接過折扇,一眼看見那印章的落款,道:“袁至?”

她凝眉思索,緩緩搖頭:“不曾聽說過。”

“至於這畫,”蘇頤寧陷入了思索,“這構圖和上色的風格,我似乎……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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